第1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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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
“因為她值得。”
【她值得！諾諾的眼神也太殺人了吧！！！】
【！！！突然覺得除了藜姐x雲雲，藜姐x諾諾好像也挺好嗑】
【嗑，都可以嗑】
【你們cp粉腦子裏是不是除了嗑嗑嗑就沒別的東西了？要我看的話諾諾明顯是把藜姐當成老師一樣的角色，明顯尊重又仰慕著她，在學習上藜姐那麽厲害，在生活上又那麽明媚自信，諾諾作為一個社恐，仰慕藜姐不是很正常的嗎？他看藜姐的眼神就像是……好吧我編不下去了，嗑，都給我嗑！】
【其實也不是嗑cp吧，大家這幾天都在看直播，藜姐平時是怎樣的人，大家都知道。不僅是諾諾，換我我也覺得“她值得”】
還有部分林諾毒唯破口大罵，不過很快被別的彈幕蓋過了。
現場嘉賓們的反應也很熱烈，鼓掌聲和歡呼聲交替。日藜卻註意到林諾這時的神色，他這時垂著眼眸，濃密的睫毛輕顫，手指將話筒握得很緊。
那一下，日藜忽然讀懂了他的潛臺詞——
她值得。
而他不值得。
林諾他很自卑。
日藜並不想按照系統的建議，刻意去討好原文男女主抱大腿，她只想把他們當做兩個正常、普通的朋友來對待。但是這一瞬間，她突然覺得，林諾身上的那股自卑非常、非常眼熟，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。
主持人看出林諾社恐，沒繼續逗他，只說：“恭喜你猜對了。”
【！！！！】
【！！！！！】
【！！！！！！】
【第一真的是日藜！！！】
【靠，她那些路人粉根本不可能啊，節目組不會做票了吧？】
【？？？嚴查！節目組為了熱度做票惡心死了！】
【不，不是做票！節目組的排名網站開放了！你們快去看日藜的打榜榜單，看了就懂了！！！】
【+1，我去看了，我懂了。】
【+2】
【+3】
【不是，到底什麽情況你們倒是說啊？謎語人見一個打一個！】
【不是謎語人，你去看了就知道了。】
有網友終於忍不住點開排行頁面，看見日藜的打榜排行下那一列列金發碧眼的頭像，以及一連串“實驗室”、“科研機構”的外語ID，一瞬間沈默了。
這……別人是粉絲站聯合打榜，日藜是把LK工程相關的科研實驗室半壁江山都給搬來了！LK實驗室的財力，能不拿第一嗎？這不欺負人嗎？
【+10086，我懂了，沈默.jpg】
很快，臺上只剩下日藜一個嘉賓。按照節目組的安排，他們本來想在這時把氣氛炒到最高，說些什麽“從倒數第一到正數第一逆襲的奇跡”，但日藜臉上的情緒太淡了，看不出丁點兒激動、喜悅，她氣場太強，連帶著主持人都變得結結巴巴一下。
“嘉賓日藜，你、你獲得第一的名次，覺得開心嗎？”
日藜：“開心。”
主持人：“……”
節目組：“……”
嘉賓們：“……”
他們看不出來啊！日藜就那麽站在廣場中央，單手輕松地拿著麥克風，眸光微淡，唇角輕輕向上勾起。看上去的確是在笑，可是這氣場……讓人壓根不知道該怎麽接話。
她才像是給人頒獎的那個。
最後主持人幹巴巴笑著問：“那、那日藜，你能說說獲得第一名的感受嗎？”
“行。”日藜直接道，“首先我很感謝大家的支持，在這之前，我從沒想過自己能取得這個名次。”
她中規中矩地認真謝過粉絲們，隨即話鋒一轉，臉上的笑容收斂，看似散漫的目光中透著嚴肅：“我參加節目的初衷是學習更多的知識，通過游學，深入地了解這個世界。”
這是她沒有退出節目的原因。而原主同意參加節目錄制，除了不敢拒絕哥哥的原因，應該也有這方面的想法，她一個人剛回國，人生地不熟的，想要多學習了解一下。
“排名對我來說只是參加節目的附屬收獲，能夠取得第一我很開心，但沒有也無所謂。所以，我希望大家能夠理智打榜，比起打榜，這些金錢或許可以拿去做更多更有意義的事情，幫助到其他真正需要它的人。”
日藜說得很直接，就差直說“給她打榜純純是浪費錢”了。
雖然這是一個扭曲、不協調的小說世界，但日藜既然決定要改變它，就不止是從科技上，她希望她的言行也能影響到這個世界，至少影響到一部分人，直到那些不協調的地方完全消失。
日藜還沒有完全了解這個世界，只是目前為止，根據她對現在科技樹、生產力的了解，這個世界裏必然存在著諸多貧瘠的地方。
日藜說完便放下話筒走下廣場中央，沒有再關註其他人的反應。
直播畫面上，她這段話立刻引起彈幕兩極分化的討論：【好好好！】
【藜姐說得對，游學不該被娛樂化，有錢打榜拿去做別的什麽事兒不好嗎？不說別的國家，我們國家還有那麽多山區小孩上不了學吃不飽飯……】
【你那麽關心山區小孩你去支教不就好了，或者我建議你坐飛機到悲山，那裏有坐大佛，你去拜一拜ok】
【就是啊，她裝什麽裝，不想打榜還參加什麽綜藝？這不是又當又立嗎？她說這些話對得起粉絲嗎？】
【拜托，藜姐說得很清楚了，她參加節目就是為了學習。有沒有一種可能，節目組的確給嘉賓提供了很好的學習環境？而且你看到她的打榜粉絲了，排在最前面的都是LK大學實驗室的老師學生，有沒有一種可能，她這番話是說給他們聽的？】
【日藜是邁爾斯教授的學生，學生勸自家老師不要浪費錢，這不對嗎？】
【不管了，我準備把下周打榜的錢捐給山區女童扶助計劃，有人一起嗎？】
【姐妹加我一個！】
……
節目第一集 的錄制正式結束，嘉賓們勾肩搭背的去聚餐，一群人走在前面鬧騰騰的，日藜徑直回到酒店賓館的房間裏，完善電池最後一點細節。
張小雲和林諾也沒去聚餐，林諾一路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，抵達酒店後，猶豫片刻，和她們道別回了自己房間。
張小雲坐在日藜身側安靜刷題。
深夜，電池工程圖的最後一筆終於勾勒完成，日藜導出文件，長長地呼一口氣。她喜歡這種沈浸地做一件事，最後終於成功的感覺，非常暢快。
第二天一早醒來，日藜迅速洗漱收拾幹凈，前去她在網上了解到的幾家電子工廠的位置。
日藜走得很早，她離開房間的時候，張小雲才剛起床收拾。日藜才走沒多久，林諾懷中抱著學習平板，從走廊盡頭小心翼翼摸到她們房間門口，猶豫地停在那兒。
林諾伸手想要敲門，白皙的指尖快要摁到門鈴時，又遲疑地停在半空。他的眉頭微微皺起，睫毛往下吹著，眼裏閃爍著緊張的光點。
伸手，縮回手指。再伸手，再縮回手指。
終於，好幾分鐘後，他長長吸一口氣，鼓起勇氣摁響門鈴。
房門很快打開。
“日藜姐……小、小雲？”開門的是張小雲，林諾局促地打招呼，“早上好。”
“早上好，你找藜藜姐姐？”張小雲懷裏抱著書本，她正準備出門去自習室，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。
“嗯，我有些問題想請教她……關於光學芯片的。”林諾點頭。
張小雲：“她剛剛出門，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。”
“啊……”林諾下意識想要掏手機，後知後覺想起自己沒有日藜的聯系方式，尷尬地抿了抿唇，目光不經意掠過房間裏，正好看見裏面的電腦大屏幕。日藜早上開過電腦，上面顯示的是部分電路圖。
林諾的目光一下被吸引住，他是學生物的，有學過一期大學物理，只在淺嘗輒止的階段。但他自己對電路、芯片相關的知識很感興趣，不然也不會一大早厚著臉皮想來請教日藜。
“那是日藜姐畫的？”林諾問。
“嗯。”張小雲點頭，她看出林諾很好奇，但沒有得到日藜允許的情況下，她不能邀請他進房間仔細研究。
兩人站在房間門口，陷入一陣詭異的沈默中。
最後是林諾先開口：“你準備去自習室學習？”
張小雲點頭：“嗯。”看著林諾有些局促的神情，她猶疑地補充著問：“你要去嗎？”
“我不去。”林諾搖頭。
張小雲看著他，他看著張小雲。按理說，談話應該就此結束，兩人道別後各自去幹各自的事兒，但兩個社交障礙都沒有繼續說下去。
又一陣詭異的沈默。
林諾垂下眼瞼，不自在地打量張小雲的神色，少女抱著一疊厚厚的練習冊和輔導書，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，但她的眼神……好像是在邀請他一起去自習室？不不，不可能，他這樣想未免也太自戀了。她更像是在疑惑，為什麽他不去自習？為什麽他不好好學習？
參加節目的這麽多天，林諾一次也沒去過自習室，一空下來就拿著手機在沒人的地方發呆，只對節目組要求的學習內容上心。而張小雲即將踏入高三，爭分奪秒地刷題背書。
和她對比起來，林諾一下子感覺難以言喻的羞愧。
他斟酌著開口：“日藜姐和你都很厲害，你目前的成績已經足夠保送首都大學，甚至出國讀書，只要你想，你怎樣選擇都可以。但是我……”
張小雲默不作聲，用眼神示意他接著說下去。
林諾呼口氣。
“我高考成績並不好，在學習上也非常普通，沒什麽天賦，所以才只考上現在的大學，如果我當初能考好一點，讀更好的大學，就不會像現在這樣……”
他停頓幾秒，組織著語言：“更好的大學能提供更多的機會，有更多的選擇權……總之，我很羨慕你在學習上的天賦，很羨慕你的刻苦，羨慕你未來擁有更多種可能……但我自己大概是做不到了。”
他覺得，他的人生大概已經定型了。
張小雲微微皺了皺眉，低聲說：“你還可以考研去更好的學校。”
她看過節目組給的資料，林諾雖然讀的是一所普普通通的211大學，但他大學期間績點非常優秀，三年來一直位於專業第一，他只是在科研上沒什麽成果。張小雲還沒讀大學，她不太懂，不過她覺得，林諾在學習上一定是非常刻苦且有天賦，才能取得這麽好的成績。
“我沒打算在學業上繼續深造了……”林諾目光暗沈下去，他不想打擾張小雲的心情，沒再說自己的事兒，盡量掩去臉上陰沈神色，“我們能加個微信好友嗎？日藜姐回來的時候，麻煩你告訴我一下可以嗎？”
“我沒有微信。”張小雲拿出自己的老式手機。
林諾一怔。
但很快，張小雲接著說：“我發短信告訴你。”
“……謝謝！”林諾臉上綻出一絲很淺的笑意。
……
小轎車無聲疾行，離開繁華的城市經濟中心，高樓大廈逐漸消失，被一棟棟低矮、老舊的磚石建築所取代。這裏沒有完全離開城區，街道上沒什麽人，但路面依舊幹凈整潔。
等紅燈的時候，日藜忽然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孩無力地坐在街邊，嘴唇發紫，太陽光灑在她皮膚上，顯得病態的白，應該是中暑了。
突然，街邊一個穿著白襯衫、打著領帶的中年男人走到女生面前，厲聲驅趕：“這裏不能坐，趕快走開！”
他扶了扶領帶，日藜隱約看到他胸口掛著的工作牌：街道管理員。
……這幾天，日藜跟著節目組的安排，幾乎只在月城最繁華的幾個地點進行過游學探究，再加上一直有攝像頭跟著，她並沒有遇到什麽離譜的事情。直到今天第一次獨自出城，她好像瞥見了這個世界真實的一隅。
那個中暑的女孩晃悠悠地起身，單手虛弱捂著腦袋，一步步往前走。
“麻煩停一下車。”日藜對司機說。這時紅燈已經過去，司機一腳油門踩到馬路對面，靠邊停車，日藜下車時，那個女生已經晃著虛弱地步伐走進不遠處的診所裏。
穿著制服的街道管理員筆直站在路邊，微微揚起下巴，似乎因為自己為市容做出貢獻而驕傲。
日藜漠然拿出手機，拍下他的工作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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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其實也不是嗑cp吧，大家這幾天都在看直播，藜姐平時是怎樣的人，大家都知道。不僅是諾諾，換我我也覺得“她值得”】
還有部分林諾毒唯破口大罵，不過很快被別的彈幕蓋過了。
現場嘉賓們的反應也很熱烈，鼓掌聲和歡呼聲交替。日藜卻註意到林諾這時的神色，他這時垂著眼眸，濃密的睫毛輕顫，手指將話筒握得很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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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值得。
而他不值得。
林諾他很自卑。
日藜並不想按照系統的建議，刻意去討好原文男女主抱大腿，她只想把他們當做兩個正常、普通的朋友來對待。但是這一瞬間，她突然覺得，林諾身上的那股自卑非常、非常眼熟，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。
主持人看出林諾社恐，沒繼續逗他，只說：“恭喜你猜對了。”
【！！！！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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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靠，她那些路人粉根本不可能啊，節目組不會做票了吧？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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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不是謎語人，你去看了就知道了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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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……別人是粉絲站聯合打榜，日藜是把LK工程相關的科研實驗室半壁江山都給搬來了！LK實驗室的財力，能不拿第一嗎？這不欺負人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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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，臺上只剩下日藜一個嘉賓。按照節目組的安排，他們本來想在這時把氣氛炒到最高，說些什麽“從倒數第一到正數第一逆襲的奇跡”，但日藜臉上的情緒太淡了，看不出丁點兒激動、喜悅，她氣場太強，連帶著主持人都變得結結巴巴一下。
“嘉賓日藜，你、你獲得第一的名次，覺得開心嗎？”
日藜：“開心。”
主持人：“……”
節目組：“……”
嘉賓們：“……”
他們看不出來啊！日藜就那麽站在廣場中央，單手輕松地拿著麥克風，眸光微淡，唇角輕輕向上勾起。看上去的確是在笑，可是這氣場……讓人壓根不知道該怎麽接話。
她才像是給人頒獎的那個。
最後主持人幹巴巴笑著問：“那、那日藜，你能說說獲得第一名的感受嗎？”
“行。”日藜直接道，“首先我很感謝大家的支持，在這之前，我從沒想過自己能取得這個名次。”
她中規中矩地認真謝過粉絲們，隨即話鋒一轉，臉上的笑容收斂，看似散漫的目光中透著嚴肅：“我參加節目的初衷是學習更多的知識，通過游學，深入地了解這個世界。”
這是她沒有退出節目的原因。而原主同意參加節目錄制，除了不敢拒絕哥哥的原因，應該也有這方面的想法，她一個人剛回國，人生地不熟的，想要多學習了解一下。
“排名對我來說只是參加節目的附屬收獲，能夠取得第一我很開心，但沒有也無所謂。所以，我希望大家能夠理智打榜，比起打榜，這些金錢或許可以拿去做更多更有意義的事情，幫助到其他真正需要它的人。”
日藜說得很直接，就差直說“給她打榜純純是浪費錢”了。
雖然這是一個扭曲、不協調的小說世界，但日藜既然決定要改變它，就不止是從科技上，她希望她的言行也能影響到這個世界，至少影響到一部分人，直到那些不協調的地方完全消失。
日藜還沒有完全了解這個世界，只是目前為止，根據她對現在科技樹、生產力的了解，這個世界裏必然存在著諸多貧瘠的地方。
日藜說完便放下話筒走下廣場中央，沒有再關註其他人的反應。
直播畫面上，她這段話立刻引起彈幕兩極分化的討論：【好好好！】
【藜姐說得對，游學不該被娛樂化，有錢打榜拿去做別的什麽事兒不好嗎？不說別的國家，我們國家還有那麽多山區小孩上不了學吃不飽飯……】
【你那麽關心山區小孩你去支教不就好了，或者我建議你坐飛機到悲山，那裏有坐大佛，你去拜一拜ok】
【就是啊，她裝什麽裝，不想打榜還參加什麽綜藝？這不是又當又立嗎？她說這些話對得起粉絲嗎？】
【拜托，藜姐說得很清楚了，她參加節目就是為了學習。有沒有一種可能，節目組的確給嘉賓提供了很好的學習環境？而且你看到她的打榜粉絲了，排在最前面的都是LK大學實驗室的老師學生，有沒有一種可能，她這番話是說給他們聽的？】
【日藜是邁爾斯教授的學生，學生勸自家老師不要浪費錢，這不對嗎？】
【不管了，我準備把下周打榜的錢捐給山區女童扶助計劃，有人一起嗎？】
【姐妹加我一個！】
……
節目第一集 的錄制正式結束，嘉賓們勾肩搭背的去聚餐，一群人走在前面鬧騰騰的，日藜徑直回到酒店賓館的房間裏，完善電池最後一點細節。
張小雲和林諾也沒去聚餐，林諾一路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，抵達酒店後，猶豫片刻，和她們道別回了自己房間。
張小雲坐在日藜身側安靜刷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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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早醒來，日藜迅速洗漱收拾幹凈，前去她在網上了解到的幾家電子工廠的位置。
日藜走得很早，她離開房間的時候，張小雲才剛起床收拾。日藜才走沒多久，林諾懷中抱著學習平板，從走廊盡頭小心翼翼摸到她們房間門口，猶豫地停在那兒。
林諾伸手想要敲門，白皙的指尖快要摁到門鈴時，又遲疑地停在半空。他的眉頭微微皺起，睫毛往下吹著，眼裏閃爍著緊張的光點。
伸手，縮回手指。再伸手，再縮回手指。
終於，好幾分鐘後，他長長吸一口氣，鼓起勇氣摁響門鈴。
房門很快打開。
“日藜姐……小、小雲？”開門的是張小雲，林諾局促地打招呼，“早上好。”
“早上好，你找藜藜姐姐？”張小雲懷裏抱著書本，她正準備出門去自習室，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。
“嗯，我有些問題想請教她……關於光學芯片的。”林諾點頭。
張小雲：“她剛剛出門，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。”
“啊……”林諾下意識想要掏手機，後知後覺想起自己沒有日藜的聯系方式，尷尬地抿了抿唇，目光不經意掠過房間裏，正好看見裏面的電腦大屏幕。日藜早上開過電腦，上面顯示的是部分電路圖。
林諾的目光一下被吸引住，他是學生物的，有學過一期大學物理，只在淺嘗輒止的階段。但他自己對電路、芯片相關的知識很感興趣，不然也不會一大早厚著臉皮想來請教日藜。
“那是日藜姐畫的？”林諾問。
“嗯。”張小雲點頭，她看出林諾很好奇，但沒有得到日藜允許的情況下，她不能邀請他進房間仔細研究。
兩人站在房間門口，陷入一陣詭異的沈默中。
最後是林諾先開口：“你準備去自習室學習？”
張小雲點頭：“嗯。”看著林諾有些局促的神情，她猶疑地補充著問：“你要去嗎？”
“我不去。”林諾搖頭。
張小雲看著他，他看著張小雲。按理說，談話應該就此結束，兩人道別後各自去幹各自的事兒，但兩個社交障礙都沒有繼續說下去。
又一陣詭異的沈默。
林諾垂下眼瞼，不自在地打量張小雲的神色，少女抱著一疊厚厚的練習冊和輔導書，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，但她的眼神……好像是在邀請他一起去自習室？不不，不可能，他這樣想未免也太自戀了。她更像是在疑惑，為什麽他不去自習？為什麽他不好好學習？
參加節目的這麽多天，林諾一次也沒去過自習室，一空下來就拿著手機在沒人的地方發呆，只對節目組要求的學習內容上心。而張小雲即將踏入高三，爭分奪秒地刷題背書。
和她對比起來，林諾一下子感覺難以言喻的羞愧。
他斟酌著開口：“日藜姐和你都很厲害，你目前的成績已經足夠保送首都大學，甚至出國讀書，只要你想，你怎樣選擇都可以。但是我……”
張小雲默不作聲，用眼神示意他接著說下去。
林諾呼口氣。
“我高考成績並不好，在學習上也非常普通，沒什麽天賦，所以才只考上現在的大學，如果我當初能考好一點，讀更好的大學，就不會像現在這樣……”
他停頓幾秒，組織著語言：“更好的大學能提供更多的機會，有更多的選擇權……總之，我很羨慕你在學習上的天賦，很羨慕你的刻苦，羨慕你未來擁有更多種可能……但我自己大概是做不到了。”
他覺得，他的人生大概已經定型了。
張小雲微微皺了皺眉，低聲說：“你還可以考研去更好的學校。”
她看過節目組給的資料，林諾雖然讀的是一所普普通通的211大學，但他大學期間績點非常優秀，三年來一直位於專業第一，他只是在科研上沒什麽成果。張小雲還沒讀大學，她不太懂，不過她覺得，林諾在學習上一定是非常刻苦且有天賦，才能取得這麽好的成績。
“我沒打算在學業上繼續深造了……”林諾目光暗沈下去，他不想打擾張小雲的心情，沒再說自己的事兒，盡量掩去臉上陰沈神色，“我們能加個微信好友嗎？日藜姐回來的時候，麻煩你告訴我一下可以嗎？”
“我沒有微信。”張小雲拿出自己的老式手機。
林諾一怔。
但很快，張小雲接著說：“我發短信告訴你。”
“……謝謝！”林諾臉上綻出一絲很淺的笑意。
……
小轎車無聲疾行，離開繁華的城市經濟中心，高樓大廈逐漸消失，被一棟棟低矮、老舊的磚石建築所取代。這裏沒有完全離開城區，街道上沒什麽人，但路面依舊幹凈整潔。
等紅燈的時候，日藜忽然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孩無力地坐在街邊，嘴唇發紫，太陽光灑在她皮膚上，顯得病態的白，應該是中暑了。
突然，街邊一個穿著白襯衫、打著領帶的中年男人走到女生面前，厲聲驅趕：“這裏不能坐，趕快走開！”
他扶了扶領帶，日藜隱約看到他胸口掛著的工作牌：街道管理員。
……這幾天，日藜跟著節目組的安排，幾乎只在月城最繁華的幾個地點進行過游學探究，再加上一直有攝像頭跟著，她並沒有遇到什麽離譜的事情。直到今天第一次獨自出城，她好像瞥見了這個世界真實的一隅。
那個中暑的女孩晃悠悠地起身，單手虛弱捂著腦袋，一步步往前走。
“麻煩停一下車。”日藜對司機說。這時紅燈已經過去，司機一腳油門踩到馬路對面，靠邊停車，日藜下車時，那個女生已經晃著虛弱地步伐走進不遠處的診所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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